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標題:
陌上花开 [完结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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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
黄容
時間:
2013-11-8 16:12
標題:
陌上花开 [完结]
陌上花开
(一)
忘川湖畔。
墨颜摘了一朵彼岸花递给晚妆。
晚妆望着血一样绚烂鲜红,格外妖艳美丽的彼岸花,微微皱眉有些不满意地接过,并轻声低喃道,“花开无叶,叶生无花,相念相惜不相见。”随后抬起头,眨巴着眼睛看着墨颜,不施脂粉的脸蛋,明艳照人,方开口已有委屈之色,“墨颜你这可是咒我和杜若再不相见吗?”
墨颜微微张嘴还未答话,站在一旁着一袭白衣轻衫的白素忍不住屈指狠狠弹向晚妆的额头,“你这个死丫头,想什么呐!墨颜给你这彼岸花,是怕给你付魂时,把你的记忆给弄丢了!”
晚妆捂着发红的额头,俏皮地吐吐舌头,杏眼波光盈盈,讨好似的扯着白素的袖子轻轻摇动,“好白素,不要生气啦,晚妆又不知道嘛。”
白素悠悠地叹了口气,眸子微眯,静静打量这个跟他住在这地府两年有余的少女,眼看着她马上要走了,不舍得才是,哪会生气。
白素黯然地转过身背对着晚妆,对着墨颜做了个手势,墨颜了然地点头,向晚妆走近一步,从怀中掏出两生树的果子,青涩的颜色,一瞧便知未熟。
他开口,嗓音低沉,语气里有些挽留,“晚妆你真的要现在用这两生果吗,虽说可解厉鬼在你身上残留的瘴气,但这青果子会损你三十年阳寿的,再等一年,等它熟了再走吧。”
晚妆唇边的笑意渐渐消散,她用另一只手接过两生果,轻轻摇头道,“墨颜,你不知道我等着一刻,等得多焦急,没有时间了,我必须要回去找杜若。”
说罢,张开樱色的唇,露出贝齿,毫不迟疑地一口咬上两生果,晚妆顿时觉得天昏地暗,身侧的风呼啸而过,时间好像逆回到她和杜若初见时,那个有细碎阳光沐浴的午后,那时所有的美好刚刚开始。
但终究只是“好像”而已。
(二)
昏昏沉沉,晚妆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久,睫毛轻颤,奋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眸,不同于地府昏暗的光线,明媚的阳光刺得她杏眼疼痛,她试着唤人过来,顿时觉得口干舌燥,整个身体仿佛被人硬生生的撕裂。
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,簌簌的衣裳声由远到近,前方的珠帘发出细碎的撞击声,晚妆随即看到一个身着粉色衣裳的小丫头。小丫头端着还冒着水汽的铜盆走近,等她放下铜盆从迷蒙的水雾里抬起头时,才发现睡了两年的小姐竟然醒了,正微张着嘴,面色惨白地盯着她,小丫头愣了几秒接着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惨叫。
晚妆被震得脑袋嗡嗡作响,但也让她明白了几件事,那就是她终于回到阳间了,她终于可以去找杜若了。
但在此之前,谁可以先把这小丫头的嘴糊上,她可不想刚回人间耳朵就破了。
小丫头回过神后才想起去通报老爷,不多久,整个顾府都热闹起来,陆陆续续有仆人走进走出,在门外挂起了两个又红又大的灯笼。顾家的仆人站在门外向来往的人群发着喜糖,惹得几个孩童一直缠在他们身侧,府内丝竹管弦之音越过墙飘到街上,连着一带年老的算卦人都笑得合不上嘴,说这顾府定将大喜临门。
但没想到,这曲乐竟也飘到了晚妆的梦里,叮咚叮咚地响。
烟柳河边,有一个十一二岁的漂亮少年站在那,白茫茫的雾气让人看的不真切。
“杜若哥哥。”一声脆嫩的轻呼在妖娆的雾气中散开,身穿月白长衫的漂亮少年转过身,回头望着朝他飞奔的八九岁白瓷娃娃似地女娃,笑开了花,眉宇间的一股高贵和稚气暴露无疑,少年伸直了手臂按在女娃的额上推开一臂远。
“喂喂喂,晚妆你这只大花猫,休想又在我身上蹭油。”
小晚妆抬头不满的嘟着油光光的小嘴,阳光一照煞是可爱。
“杜若哥哥,晚妆才没有那么坏呐。”
杜若被晚妆小委屈的样子逗得发笑,他猫着腰抚摸着晚妆柔软的墨发,顿了顿哄骗似地说。
“晚妆嫁给我当王妃怎么样?”
小晚妆抬起头疑惑地看着笑容奸诈的少年杜若。
“为什么呀?”
啊!怎么说?要说实话,因为他实在是不喜欢父皇给他安排的,邻国的七公主还是什么九公主来着给他当王妃吗?他来不要呢!
杜若想了想,装作很认真得样子正色说道。
“这样我就会天天给你买糖果子吃。”
小晚妆点头展颜一笑,眸子清亮,似有点点星辰在里面。
“好。”
——晚妆嫁给我当王妃怎么样?
——晚妆嫁给我当王妃怎么样?
——晚妆嫁给我当王妃怎么样?
……
——好。
晚妆忽地醒了,窗外清凉的月色照不进屋内,她扶着雕花床柱坐起来,笑靥如在深夜绽放的昙花一般瞬间让人迷失心境。
喂,你说话可要算数呀!
她这么急的回来的确是有原因的,而原因是为了一个少年。
十二岁的太子杜若被生了重病的母妃华贵妃,送到大理顾氏照看,后宫人心险恶,华贵妃又生了重病要离宫养病,于是借口说,要带皇儿去看望儿时好友,带着杜若匆匆离开到了大理顾氏的府邸,华贵妃嘱托晚妆的娘亲好生照顾杜若后,便去了丽江寻访名医。
这一住便是一年,直到当今圣上驾崩,急招太子杜若回宫。
永清一年。
太子杜若成了天子杜若,而华贵妃也在这一年仙逝。
十岁的晚妆眸眼中早早就有了忧郁,她望着秋雨后满园萧条的景色默默叹息。
是的,他早晚有一天会成了拥有三千佳丽的帝王,可为什么这么快呀!
晚妆低垂着脑袋,那样难过,拿起狼毫笔认真地练起字来,酸酸地吸溜鼻子,一滴清透的水珠滑落滴在宣纸上,崩裂出几片花瓣,润湿了刚写好的字。
南海鲛人哭泣成珠,而她却只留下悲伤。
大理顾氏的子女大都聪慧,晚妆更是出类拔萃。
三岁识字,七岁吟诗,十岁便得了第一才女的称呼。
可她却不觉得自己聪颖,如果自己真的那么睿智,怎么连自己心心挂念的杜若都留不住。
又怎么会让顾府上下视她如珠如宝,小心侍候,却仍被厉鬼找了时机付身在年仅十四岁的身体里,从此一睡不起,耽误了那么多她可以去找杜若的机会,而今四年一次的选秀她是非去不可的。
在顾府修养了几个月,晚妆便急冲冲地往京城赶,晚妆纤纤素手附上心口,感受到它的跳动。
咚,咚,咚。
心跳声似乎在说。
——她终于可以去找她的杜若了。
快马加鞭赶了几日的路程,终于到了繁花似锦的京城。
马车缓缓地进入朱门,轿帘微掀,沉重的宫门重重的关上,阻隔了宫外的繁华的闹市,晚妆突然想到了一句古诗。
一入侯门深似海。
晚妆低着头,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,徒然有些感伤。
这一进就再也回不去了吧。
西边的落日隐入连绵的青山中,渲染一丝悲剧似的黄色。
从此萧郎是故人啊!
有人在晚妆听不见的地方轻轻叹息。
(三)
雕栏玉砌,湖面晶莹剔透宛如琉璃镜,晚妆慵懒地靠着藤椅坐在树下吹着和煦的春风。她目光如猫一般懒散,四处的花尚未开到荼靡,她轻声念道。
“正是江南好风景,落花时节又逢君。”
念完后,微蹙眉,觉得有些不妥但又就此作罢。
身畔的绿衫丫鬟轻摇小扇,安静的候在一边。
湖对面传来一阵喧闹声,打破了暂时的清静,晚妆皱着眉头,出声问道,“绿芽怎么回事?”
绿芽踮着脚尖,使劲的伸着脖子看着远处,好久才答道,“回小姐,好像是七公主被什么东西夹住了胳膊,小姐……”
绿芽刚想请问自己漂亮的小姐要过去瞧瞧吗,却看见小姐已经起身并大步朝喧闹的声源出走去,绿芽赶紧小步跟上,低着头恭敬地跟在左右。
哎,小姐的心思真是难捉摸,一向嫌麻烦的小姐今个竟主动“找麻烦”。
走进了才发现,七公主被一个青釉雕花瓷瓶卡住了手臂,只有八九岁的小公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被卡住的手臂已经发青,而一群丫鬟只是干着急的看着。
晚妆拿起地上的石头作势要砸花瓶,却被一旁的丫鬟慌张的拦下。
“姑娘不可砸,这花瓶是太后最喜欢的青釉梅花瓶,不可砸呀!”
晚妆拿着石头的手低垂下来,笑得明媚灿烂,如碧萝一般无害,而这笑容却让侍候她好久的绿芽顿生寒意。
“哦,是吗?”
晚妆唇角泛起一丝冷笑,她咬牙,使出全身的力量将手中的石块砸向花瓶。
花瓶轰的一声碎成几片,落在地上,这么好的花瓶实在是可惜了,但,七公主的手臂总算是出来了。
晚妆扔下石块,潇洒地跟绿芽回琦绣阁,心里念道,这下可算安静了。
却不知,一时间大理顾氏晚妆的名字,名声大震,吵翻了后宫。
入夜,乌云遮住了星辰,空气闷热如洞穴,晚妆遣开绿芽,让她早早休息不必守夜,自己则点着蜡烛打算看诗词,正是百无聊懒的时候,晚妆忽然闻到了一股淡雅的熏香,她心里猛地一震,随即朝着黑暗中的人影做福,出声道。
“名女晚妆拜见皇上,皇上万福。”
杜若身子一僵,脚步一滞,片刻间,笑声在空气中散开似带来一丝凉爽,声音如大珠小珠落玉盘。
“你怎么知道是朕。”
晚妆眼中显现出一丝狡黠,仿佛聪明狡猾的狐狸,她唇畔满是笑意,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恭敬地回答。
“这龙涟香只有皇上才用的,再说敢私自闯入秀女房的恐怕也只有皇上了。”
杜若微微笑了,语调是晚妆熟悉的有些戏谑有些霸道。
“好个晚妆,没想到你还真是越长大越聪明了,怎么,朕进自己宫殿也算私闯吗?”
杜若走近了一步,在晚妆身前停下,听他轻柔地唤她一声,晚妆。
晚妆似有股风浪在体内卷起,她思念了几年的杜若,如今青衣白襦,气质翩翩,就那么直直地站在她眼前。
她满心欢喜,笑靥如花,声音娇柔清脆。
“杜若哥哥,你可有想念晚妆。”
半晌,窗外雷声大作,这雨终于倾泻。
晚妆向杜若屈膝跪下,声音没了刚才撒娇的味道,沉静而冰冷。
“晚妆必鞠躬尽瘁地辅佐殿下。”
晚妆冷漠的表情让杜若一怔,他仿佛看到七年前,那个九岁的白瓷似地娃娃对他明晃晃的笑,他心里一震,感受到疼痛。
一同来的太监提醒年轻的帝王回寝宫,杜若方才惊醒,深深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晚妆,难过到不能言语,他点头跟着太监回去,不再回头看一眼晚妆。不一会就消失在雨夜中。
晚妆痴痴地蹲跪在地上,直到风停,雨止,她才用手捂住脸哭出声来。
泪水汹涌的竟渗透衣襟。
她到底是失去了年幼时最爱的人。
待续
作者:
黄容
時間:
2013-11-8 16:13
(四)
第三天,太后召晚妆觐见。
小宫女报信时,晚妆正将一支粉桃色的花簪插入发髻中,她整整衣冠对着小宫女莞尔一笑道一声。
“麻烦请带路。”
路上,晚妆庆幸太后不是昨个要她觐见,因为她那张哭肿的脸着实吓了绿芽一跳,忙问她怎么了。
晚妆苦笑道,“没什么只是昨夜看了个伤感的故事。”
绿芽睁圆眼睛,惊讶地追问道,“什么故事能让小姐哭成这样!”
晚妆思绪飘远,语调飘忽,阳光照着她的侧脸有种模糊,飘渺的美丽,“啊,什么故事!嗯就是一个相思相望不相亲的杂文罢了。”
“相思相望不相亲,还真是可怜啊。”绿芽轻轻叹息。
“对呀还真是可怜啊。”晚妆喃喃重复着,声调那样的催人泪下。
这么回想着,不一会就到了御花园的石亭前,小宫女向晚妆微微欠身后就离开了,晚妆正了神色,走上前一步,向太后请安。
身着华贵锦服的太后美丽而高贵,太后自顾自得品着香茗,似乎没听到晚妆的声音,晚妆心里冷笑一声,将声音提高一倍,不卑不亢道,“民女顾晚妆,参见太后娘娘,娘娘千岁。”
太后这才抬起头,放下手中的瓷杯,正视晚妆,声音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,“就是你,把哀家的青釉梅花瓶,打破的?”
“是。”
太后的目光陡然一冷,训斥道,“大胆!你可知道这瓷瓶是无价之宝!世间仅有!”
晚妆冷然道,“民女愚笨,觉得七公主的手臂,比这珍奇的宝物更加价值连城。”
顿了顿,太后忽然笑了,走下台阶亲自扶晚妆起来,嘴边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,“大理顾氏的女儿果然聪明,胆大。”
晚妆低着头默不作声等着太后下一步指示,果然太后说。
“晚妆你可愿意为哀家效力。”
“晚妆愿意,但可答应晚妆一个条件。”
太后挑眉,“什么条件?”
风瞬间静止,晚妆只能听到自己急促地呼吸声,她深吸一口气重声道。
“还晚妆自由。”
太后听后,如少女般咯咯地娇笑,可下一刻语气却森然起来,“好,哀家答应你。”
晚妆肃然跪拜。
“谢太后。”
一道懿旨将秀女晚妆赐给了安亲王杜里。
少年新帝当政所有的权力都由太后掌控,太后要哪个秀女自然无人阻拦。
晚妆躺在贵妃椅上懒洋洋的,向不明所以的绿芽解释道。
“这太后让我们搬到亲王府也没法啊。”
她晚妆向来是既来之则安之,就连这刚刚住进的亲王府,都让她能活生生的当成自家后花园。
她猫一样的伸了个懒腰,眯着眼睛望着满园景色,身后忽然有声音响起,“你就是母后为杜里挑的侍女。”
晚妆回头,瞧见一个十三四岁的黛蓝色绸缎的小公子,正上下打量她,小摸样有几分像年少时的杜若。
晚妆不慌不忙地从椅子上起身,翩翩走到小公子面前行礼,“晚妆参见安亲王。”
杜里摆摆手,一把拉住晚妆的手腕,孩子气地说,“快陪我玩,好不容易府内来了个新的丫头。”
说罢,拉着晚妆跑出了院子,一路小跑到池塘边,脱下锦靴,撸起袖子,跳进微微有些凉的水中,也不嫌脏地在泥里摸鱼。
晚妆看着玩得正欢的杜里,有些嘲讽地笑着。
英明一世的太后亲皇儿,竟是个不知人心险恶,被宠坏的孩子,还让她辅佐他夺皇位,真是讽刺。
晚妆不易察觉的冷哼一声,心里生出几许不满。
喂!她顾晚妆可不是个陪玩的侍女!
(五)
时间一长,晚妆对这个毫无王爷架子,一天到晚只想着玩的杜里再也恭敬不起来,她彻底把他是自己自己的主子的事忘得一干二净,竟出口训斥起杜里来,看的绿芽心惊肉跳,深怕主子出言不逊,一不小心就人头落地,“这大热的天,你去哪里放纸鸢啊!中暑了怎么办!”
晚妆着一袭桃红色的襦群,细腰处绣着大朵芙蓉花,纤纤美丽,风一吹飘带如云朵般飘起,宛若天仙,头上的淡蓝色珍珠步摇叮咚作响。
年纪相仿的杜里跟晚妆一般高,手里紧攥着蝴蝶型的纸鸢,漂亮的美目,目光灼灼,“晚妆,我是主子,你要听我的。”
晚妆唇角泛起迷人的微笑,耸肩吐出两个字,“不要。”
杜里似乎着急了,气得一张小脸发红,他狠狠地瞪晚妆,最后冷着一张俊脸道,“如果你不跟着去,我就要母后把你遣走!”
晚妆心里暗骂一声小人,却也只能露出招牌笑容,怎么看都觉得笑容里怨气丛生,“你呀!哎,一切听主子的。”
杜里笑了,笑容如三月春花般灿烂。
杜里不知是何时不见的。
晚妆一蹙秀眉看着来往的人群,她真的后悔了,早知就不该带这个麻烦精出来!
但难得出门的杜里,看到这热闹的市集早就趁晚妆不注意的时候一头扎进了人群中,又怎会管晚妆怎么想。
魅惑的夜色渐渐笼上这片人间,晚妆抬袖轻擦着汗,这个杜里,到底跑到哪去了!她急地刚跺脚,不知道回去该怎么交代。
忽听见街的另一侧有人再唤她,她急得回头,却见眉清目秀的杜里正对着她没心没肺地笑。
胸腔中缓缓吐出的气突然顿住,心在下一刻猛地提起——一辆马车朝着杜里急速奔去!
“杜里!”
晚妆大喊一声,飞快的往前冲去,在那辆马车即将撞上杜里的那刻,推开了他!
一切都仿若在那么短暂的瞬间发生,晚妆的眼中除了那辆疾驰的马车,还有的,就是那个年轻公子的淡淡身影。
那个公子,晚妆知道,她终是不能说服自己不去爱他,不去想他,不去挂念他。
可那个年幼的杜若,在风雨不歇的夜晚随着雨水一并消逝,而跟着一起消逝的还有她的天真烂漫。
夜深。
窗外有人影飞快掠过,一晃神便已踏着皎皎月色站在晚妆床前,伊人手臂上的纱布有零星的血迹,那血色刺得来人心痛如刀绞,凤眼中的伤痛肆意的漫天涌来,浓浓的爱意宛如两团凝墨,散不开。
世间之情爱,醉人,亦最是伤人。
修长的手指从长袖中缓缓,伸出却始终都没能碰上,那张他在纸上日日勾画的脸。
指尖停留在晚妆脸的上方,轻轻的抚过空气。
这柳眉,让他甘愿为之描画一生。
这玉鼻,让他不禁想亲昵地轻点。
这红樱,让他死死迷恋直到至今。
可现今,苦苦一笑,盼望如此之久的,然而他却还是不能出现在她面前,陪伴她,给予她温暖的怀抱。
不能,还不能啊……
还不到时机,不过快了,就快到了
紧握的双拳,淡淡的雾气在凤眸中散开,他只能像这样,守着晚妆,一夜无眠。
(六)
杜里到底是一个孩子,晚妆说什么,他就信什么从不怀疑,因她奋不顾身舍命的一推。
所以当晚妆要他读书时,杜里乖乖地点头,认认真真地读起枯燥无味的古书。
太后见杜里日有所成,便开始与朝中大臣思量起,预谋造反。
可,还未等到太后起兵造反,帝王身边的暗卫提前一步将亲王府的人,团团围住。
万里无云,偏有风不识趣地吹。
着龙袍,带玉冠的杜若当风而立,任凭明黄色长袍被风吹得四散飞扬。
杜若一摆手,一暗卫双手捧着一套从亲王府搜出来的龙袍,递到杜若面前,杜若轻柔地抚摸上面金丝的条纹,倏地接过重重的掷于地下,冷笑一声。
“安亲王你可知罪!”
狼狈不堪的杜里,微微张嘴,百口莫辩。
那龙袍是他的。
只因晚妆说,她最爱的人是那个穿着龙袍的少年。
于是他便做一套龙袍想讨晚妆一笑。
杜里绝望地垂下头,“臣,知罪。”
无人知道此刻帝王杜若,悄悄舒展了眉,心里笑开了怀。
晚妆看着杜若,脚步极轻地朝他走去,毕恭毕敬的地跪下,如同第一次臣服他的样子。
当她回身站在杜若的身畔时,才发现杜里眼底忽地通红,听见他柔柔地唤一声,“晚妆。”
晚妆的心莫名的疼了一下,她知道是她害了杜里,但怎么对杜里说,当她初入这亲王府的时候,所有的计谋就已经开始。
她别过脸,故意忽视杜里微微破碎的目光,她怕一碰触压制的眼泪就会决堤而出。
本是她和杜若的事,却将无辜人生生伤害。
杜里终是死了,太后不久后也随之去世。
少年帝王瞬间巩固了政权,一时间进入太平盛世。
晚妆穿上红艳的宫服站在铜镜前,愣愣的对着镜中精致的妆容发呆。
杜若悄悄走到晚妆身后,拿起一支金钗插入晚妆的发中,眼神迷离凝望着镜中美人,声音柔软。
“晚妆,吾爱至汝。”
晚妆的思绪被生生打断,倏地有雾气在眼底弥散开来笑容凄切。
“皇上你是爱晚妆的魂魄,还是爱晚妆为你巩固的江山。”
杜若的胸口狠狠一滞,怔怔发不出声来,觉得一切解释都是多余,杜若沉默地垂下眸子。
“晚妆,是我有负于你。”
那日在风雨交加的夜晚,杜若对晚妆说。
——晚妆,你要助我。
——晚妆,朝中权力全在太后手中,取而代之,指日可待。
——晚妆,只有除去杜里,才能稳坐江山。
每一句话中都她,却都没想到过她的感受。冷冷几语,冲散了她重逢的喜悦,让她如同被人狠狠地浇了盆凉水,从头凉到脚。
她向他臣服后,杜若告诉她如何讨太后欢心。
“晚妆,太后初入宫中曾为了出逃被人责罚。”
似有似无意的一句,已让晚妆知道如何做。
咋暖还寒。
晚妆站在阁楼上伸开双臂,水袖灌满了凉风,眸光像极了清淡的月色。
晚妆好似自言自语地说,“杜若,我们是不是再也回不到过去了。”
随即又说道,“你要的终究是这江山。”
不知道何时站在她身后的杜若冷然笑道,“可我要的是有你的江山。”
晚妆呼吸猛地一滞,凝望苍空,似乎看到了十二岁的少年公子白衣裳。
她似乎明白了一些,无奈为时已晚。
永清二十年,年仅二十八岁的晚妆消香玉殒,帝王杜若抱着晚妆竟哭得像个孩子,他声音哽咽。
“晚妆,如果没有你我怎么能够望尽浮华,欢度此生。”
他一直不曾忘记,是谁给了他心底最初的柔软。
是谁为了他,甘愿忍受相思相望不相亲的痛楚。
又是谁,在绵长的岁月和漫长的时间里,陪在他左右。
他爱她。
于是在她昏睡的日子里寝食不安。
于是冒着危险去探望被撞伤的她。
于是将满满的爱意呈现在她面前。
可最后只是一枕黄粱,徒留伤感。
(七)
忘川湖畔。
晚妆正把玩一朵妖娆灿烂的彼岸花,墨颜走过来问她,何时去转世。
晚妆忽然笑了,如初见杜若时,露出的笑容一样明媚。
她摇头对墨颜说。
“不了,我要等杜若,他实在是太寂寞了。”
她依稀记得,某年某月,年少的杜若推开她的房门,搂住她轻声啜泣的样子,并告诉她,他又梦见母妃了。
那一刻,晚妆年幼的心里再也装不下其他人,于是她满是心疼地对杜若说。
“杜若哥哥,晚妆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。”
不离不弃。
作者:
619636075
時間:
2013-11-8 16:41
XIAOSHUO ???
作者:
wwoldok
時間:
2014-11-26 09:5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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