处暑在农历七月中、阳历八月下旬,好像是镶嵌于秋季的一枚“别针”,这头别着夏日热辣,那头别着秋风微凉。它蹑手蹑脚地站在季节的门槛上,暗暗变换着人间的凉热。
处暑,二十四节气中的第十四个节气,也是秋天的第二个节气。《月令七十二候集解》说:“处,去也,暑气至此而止矣。”据说“处”含有躲藏、终止的意思,意味着暑气渐渐消退,由炎热向凉爽过渡。“处暑无三日,新凉值万金”,但,不要高兴得太早,秋老虎夜晚潜伏,白天会伺机出来发一顿威呢。俗话说:“处暑天不暑,炎热在中午。”到了处暑节气,南方地区暑热的余威仍在,中午还是非常炎热,只有早晚尚且有些凉意。到了夜晚,再没有人敢把凉床留在场院睡上一宿,半夜的凉气从天上地下夹攻,那真叫一个“秋后算账”。
唐朝元稹在《咏廿四气诗·处暑七月中》写道:“向来鹰祭鸟,渐觉白藏深。叶下空惊吹,天高不见心。气收禾黍熟,风静草虫吟……”并道出了处暑三候:“一候鹰乃祭鸟;二候天地始肃;三候禾乃登。”时令到了处暑,鹰击长空开始捕猎鸟类,树叶飘零,秋风萧瑟,天地透露出一股肃杀之气。秋高气爽,天空蔚蓝,万里无云,明净且澄清,辽阔无垠。晚风里,明月皎洁,秋虫唧唧,在飒爽的金秋里,大自然平添了几分静谧。而第三候中的“禾乃登”,指的就是像黍、稷、稻、粱等农作物陆续拉开丰收的序幕。
家乡农谚说:“处暑满地黄,家家修廪仓。”这是一个令人欣喜的丰收季节,许多庄稼出落得楚楚动人,敞开一地的灿烂,等待农人的刀镰来收割。稻谷随风翻起金色的阵阵波浪,饱胀的穗子垂下来,成熟的谷粒由内向外蒸腾出阵阵稻香,也催促着人心,赶紧收割归仓才是正经。秋天因丰收而更美丽,更壮观,更欢乐。家家户户忙着修建粮仓,开始收获一年的劳动成果,憧憬一年的幸福生活。
每个节气都会对应着美食,这是千百年来古人智慧的结晶,处暑节气也不例外。家乡自古以来有处暑吃鸭子的习俗。被漫长的苦夏消磨了身体内储存的能量,需要找补回来,贴秋膘的时候到了。俗语说:“处暑送鸭,无病各家。”鸭肉味甘性凉,肥瘦适宜,有滋阴养胃、利水消肿的作用。乡下人非常实在,处暑这天宰上家里养的老鸭,煲鸭汤或红烧鸭块,做好后相互送给亲朋好友,吃着既滋补又解秋燥。纯朴的亲情,浓浓的暖意,留下了许多和谐、热情、美好的乡村记忆。
除了鸭肉,莲藕也是处暑节气的美食。秋天,正是莲藕收获的季节,《黄帝内经》中说:“不时不食”,这当季食物就是特别养人。处暑前后,农人在藕塘中采上白白的莲藕,既可当水果,又可作佳肴,生啖熟食两相宜。莲藕生吃脆嫩甜爽,堪与鸭梨媲美,诗人韩愈曾有“冷比雪霜甘比蜜,一片入口沉痾痊”之赞。生食清热润肺、凉血散淤;熟食养胃健脾、益血补气。清炒莲藕、糖醋莲藕、莲藕排骨汤……其做法花样繁多,百吃不厌。莲藕是乡下人的宝,是防秋燥的重要功臣。
处暑宛若秋季的一枚别针,将那些收获、变迁、灿烂、欢乐和独特美味等情节统统嵌入季节的行囊中,不经意地深情回眸,恋恋不舍地奔向美好未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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